因概率问题被罚116亿，Nexon这波罚款数额是怎么算的？

独立出海联合体

来源| 独立出海联合体

【弄虚作假罚的了那么些钱么？】
首先，我们要澄清：本身KFTC的处罚是停业整顿+5000万韩元（或者违法所得），而NEXON的116亿韩元大部分相当于是“避免停业整顿的保释金”——所以，作为没有在韩国设主体的“外来出海公司”，我们自然不怕停业整顿，大不了就是产品下架KR地区——所以，这也是为啥从2023年开始，韩国玩命要求海外出海韩国的公司要在韩国有一个“在韩国有住址的代理人（虽然不要求必须是韩国国籍）”。
本次处罚涉及的《电子商务等消费者保护法》
三个条款：
第一个，第二十一条（禁止的行为） ① 从事电子商务的经营者、邮购销售者不得有下列行为：
1、告知虚假、夸大事实或者采用欺骗手段引诱消费者、与消费者进行交易或者干扰取消认购、终止合同的。
第二个，第32条之2（临时停止令） ① 公平交易委员会对经营者或邮购销售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停止其电子商务交易或邮购销售】，或者责令其停止或总统令规定的邮购销售的一部分
1. 明确电子商务或邮购属于第21条第一项第1项的情况时
第三个，第34条（罚款） ① 公平交易委员会认为根据第32条第4项规定停止营业可能会给消费者等带来严重不便时，可以对相关经营者处以罚款，以代替全部或部分停止业务。可以在总统令规定的违反行为的销售额以下的范围内处以罚款在此情况下，如果没有相关销售额或无法计算销售额，可能会处以5000万韩元以下的罚款。
第二，这个思路和2023年美国FTC罚EPIC其实差不多——5.2亿美元，准确说并不是罚款，而是FTC作为原告的诉讼案件的一个“和解金”。掉率弄虚作假的罚款一般都有“上限”，比如其实NEXON可能只需要被处罚5000万韩元，但政府是基于一套组合拳“第21条（违法），第32条（要停业整顿），第34（不停业整顿可以拿钱来“替代”）——此处有人会问“那企业如果就愿意被停业呢？”，按照第34条的理解，政府“我不需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我觉得停业会侵害玩家利益，所以我只能（忍痛）去用钱来作为停业整顿的替代”。

【Nexon，游戏概率强制披露立法的导火索？】
这事儿还要追溯到2021年。当年2月，Nexon刚因为《冒险岛》中一款免费道具“涅槃火焰”的概率问题引发了卡车示威和抵制运动，并在玩家的质疑声中，于3月5日部分公开了付费道具“魔方”的概率，希望平息舆论。但很遗憾，他们不小心说漏嘴了，直接把“某些特定组合不会出现”这一之前从未提及的事儿给秃噜出来了。
公告是这么表述的：

这些“보보보”“방방방”之类的“优质组合”，恰恰是玩家氪金时最希望获取的东西——打个比方，我氪了半天想抽我老婆，您却说，“老婆”早就被优化出这个池子了，好像不太合适吧。
现在想想，虽然韩国人嘴毒，这次好像还真没说错：

2021年2月卡车示威图片。最后一行：
“表面上看是《枫叶物语》（Maple Story），实际上是《海洋物语》（Sea Story）”
大家可能知道，《海洋物语》是韩国建立游戏分级制度的导火索。如今，Nexon的《冒险岛》概率造假事件不仅引起了监管的极大关注，KFTC在新闻稿中更是直接表明，此次事件就是本次《游戏法》增加强制概率披露制度的原因——所以，并不是NEXON成为“掉率新规的献祭”，而是由于NEXON才导致出台了对全行业造成打击的“掉率新规”——即它才是问题本身：

翻译：NEXON关于概率道具的一系列行为被提出问题，扩散到了政治、社会、文化领域，最终成为了以游戏公司销售的概率型道具的概率公开为主要内容的《关于游戏产业振兴的法律》修改（2024.3.22施行）的契机。
【KFTC此次调查历时三年，其中包括两次现场调查，并审查了Nexon内部的商业邮件、文件、代码】
出事儿的是《冒险岛》的付费道具“魔方”。根据KFTC的描述，2021年5月，秉持“不花钱怎么变强”的理念，Nexon引入了“魔方”这一付费道具。《冒险岛》的装备分为“基础属性”与“潜能属性”两类。魔方能够重置后者，并且有一定概率提升装备品质（如S级变SS级）。虽然在获取环节不存在随机性，但使用魔方后具体的强化结果，也就是能“洗”出什么样的属性词条，则是随机的。
在引入这一道具之初，各项概率还是均等的。不过，魔方的概率设计得有点BUG，被玩家摸透了“出货公式”——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于是，从2010年9月15日起，Nexon想了个骚操作——反正那会儿概率也没管那么严，咱不如低调行动，直接把能出货的选项都改了吧。
KFTC此次调查历时三年，其中包括两次现场调查，并审查了Nexon内部的商业邮件、文件、代码。也正因如此，部分Nexon的“内部操作”被曝了出来，不管是员工背刺还是机密文档没藏好，反正结果是坐实了概率造假：

这一事件也波及到了另一款游戏《泡泡战士》。该游戏可以使用付费道具“魔力针”获取稀有道具“黄金数字卡”。黄金数字卡能够与普通数字卡结合，完成谜题后获得奖励。但是，在使用前5个魔力针时，获取黄金数字卡的概率为0，Nexon同样未在就此予以披露。

KFTC的逻辑说起来也简单：如果把概率调低甚至于不可能出货，那玩家购买魔方的意愿就会更低。但因为Nexon根本没提这事儿，导致玩家仍然觉得“没出货都是我的问题”，变相被PUA。KFTC指出，对于付费的概率型道具来说，“出货概率”是交易中最重要的因素，因此必须告知玩家。同时，玩家对于游戏公司的预期是“概率不变且不为零”，因此如果要调整概率乃至给调没了，必须【事先】给玩家发通知。
本案中，Nexon在两款游戏中的行为均构成韩国《电子商务法》第21条第1款第1项所定义的虚假宣传/销售。也正因如此，并考虑到Nexon在韩国的龙头地位、韩国概率监管存在的空白以及这两款游戏的影响力等因素，KFTC最终开出了这张116.42亿韩元的罚单，以儆效尤（其中《冒险岛》115.93亿，《泡泡战士》0.49亿）。

【那么，关我啥事？】
首先，新法大幅缩小了原先“小规模游戏公司”的范围。根据旧法，小规模游戏公司能豁免部分合规要求。但在本次修法后，虽然仍以“销售额”公司规模为判定标准，门槛却由原先的“800亿韩元”缩小至“1亿韩元”（约合人民币55万）。
其次，随着新法落地，不排除今年加强监管力度的可能。早在去年修正案公开征求意见时，文化体育观光部就表示，将在新法实施前成立24人的“概率道具检查组”，检查概率信息不公开和虚假记载的情况。除了最明显的“概率未公示”这一情况外，如果游戏公司公示的概率信息被怀疑是虚假的，则将根据《游戏产业振兴法》第31条第2款对游戏公司显示的概率信息进行核实。如果确定需要额外验证，检查组还将与KFTC合作，调查公示的概率信息是否虚假——您看，今年刚开年，“典型案例”不就来了么。
最后，本次修法的一大特色，其实也基本就是对着Nexon这两款游戏来的，在于扩大了“概率型道具”的范围。旧法监管的范围通常限于传统的“胶囊型”道具，也就是最基础的loot box或者说扭蛋。而新法针对《冒险岛》中的魔方，增加了“强化型”道具的监管；针对《泡泡战士》中的魔力针，增加了“合成型”道具的监管。具体内容可见下表：

这两点KFTC在新闻稿里直接就挑明了：

同时，针对具体的公示内容、公示方法、禁止事项等，新法也都逐一进行了规定。比如这个：
所以目前来看，后续如果游戏发韩国，概率公示层面要做的事儿更多了。总而言之，无论Nexon是不是“以一己之力推动概率披露制度改革”，最终这“概率披露强监管”的结果，都是要由咱大家伙儿一起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