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情绪，说翻脸就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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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P蛋炒饭
网红的最大风险，就是社会化情绪的翻转。
因为网红本来就是依靠情绪崛起的，一旦时势转变，网红情绪就会说翻脸、就翻脸，转眼之间，就会吞噬掉网红的情绪价值。
除非是成为了真正的IP，才不至于被吞噬。但成为IP并不容易，需要历经风雨磨炼，基础的内容非常扎实，社会声誉和基本盘才能稳固。
最近有一个大网红，就遭遇了全面出圈级的、现象级的社会情绪大翻脸，在伤痕累累的网红翻车榜上，又增添了一个新的名字，他就是李一舟。

转眼之间，李一舟就从一个知识卖课大咖，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其实也有一些冤的地方——
因为从价格来说，李一舟的“每个人的AI智能课”也就是卖199元，并不是天价，作为让小白了解AI知识的普及课程，这个价格其实是合理的，并没有宰客，网上比他贵的所谓AI课多得去了，他并不黑啊。
就以那张传遍全网的图来说，其实本意是怒中国AI技术研发不争气，但卖凉白开的人就成了背锅侠。
我并不认同很多人说他是骗子的观点，他只是做了一个卖给小白的、各种普及知识拼接的199元课程，价格是合理的，内容在市场上性价比还挺高，还在不断更新补充，虽然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得到，但反正买的人就是那些不懂得去到处收集的人。
在AI生态里，李一舟只是承担了普及知识的角色，一个文科博士卖AI普及知识课，是可行的，也不违法，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为何社会情绪有如此之大？
让我们回溯整个情绪发展的过程……
首先是去年AI风暴席卷全球，全社会情绪涌动，焦虑、担忧、想着急上车的心情蔓延，于是一批知识博主纷纷推出AI课程来割韭菜，李一舟是当中割得最成功的一位，这时候对他的情绪，主要是羡慕嫉妒，还没有恨。
为什么很多小白会购买这些AI普及课，说白了是情绪安慰大于实际意义，李一舟的课，其实是很多人的“精神避难所”。
到了今年2月，SORA推出，再一次一石激起千层浪，国人普遍发现，我们真的是在AI技术上落后了，大大落伍了，还能不能赶上呢？更大的焦虑、不安、甚至不满在蔓延，大家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点。
偏偏在这个时候，李一舟又大力加强了他的AI智能课销售，还加上了“马上就涨价”、“只剩最后六套”这样的过度营销叫卖方式，这就引起了更多人的反感，羡慕嫉妒开始发展为恨了。
恰逢其时，那张传遍全网的“中美两大AI巨头图”出现了，李一舟被非常悲剧地列为中国AI巨头第一人，如此情绪化的表达，一下子就把社会情绪的火药桶给点燃了，引爆了。

在这个过程中，李一舟做得最不应该的，就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进行肉菜市场叫卖式的过度营销，简直就是在一个巨大的社会情绪火药桶中，以一种奋不顾身的自殉方式跳进大坑。
所以我认为，错的是李一舟对课程的过度营销，以及一舟智能网对各种模型知识产权的不尊重，而不是他的课程本身。
他的过度营销引起了大批智识者的不满，并不是小白出来反击，而是智识阶层杀了出来，将他列为了打靶对象，消灭了他的光环，结果是，连小白们也彻底失去了情绪价值，小白们也生气了。
于是人人都可以嘲笑他，而不会感到内疚，原因是他赚到钱了，仇富心态并不是起因，却是事态扩大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人人都对他能踩尽踩，而不会被指责，因为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大义做支撑。
可是，中国的AI能不能做起来，也不能归咎于一个卖知识安慰剂的人身上吧？
在这个情绪反噬的过程中，转瞬间，李一舟这个符号，从很多人的“精神避难所”，变成了全民的“出气筒”和“打靶墙”。成也忽兮，落也忽兮。
这个可以左手在白板上写字、才思泉涌、能用经济学原理深入浅出阐述各种人生问题，并不断提供精神疗愈出口的大V，就这样成了人人都可得而诛之的背锅侠。
我仍然认为他就是个背锅侠而已，现在的舆论越来越道德批判泛化，对一件事情的不满，总要让一个人背锅。消灭了他，和中国的AI能否追上世界水平毫无关系，消灭了他，也不会让全民的AI知识更普及。
当然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很多人、甚至是小白也认识到，当面对AI科技革命这么大的浪潮时，仅仅去找一个“精神避难所”是不够的，还得是靠实打实去做实事，实干兴邦，才有可能实质性解决焦虑。
同时我们也能看到，人们对网红的情绪，真的是说翻脸，就翻脸，一旦翻脸时，网红们真的是一万匹马也拉不回来。
IP蛋炒饭是一个研究IP与内容营销方法论的地方，我们不仅会剖析现象，也会寻找对现象的更好解决之道。
李一舟所遇到的灾难，其实是可以通过对最初IP人设和内容设定的种子进行改善而避开灾难的，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原设种子里。
让我们回溯这一网红的发展过程——

第一阶段，崛起。
李一舟从北京回到家乡后，决定ALL IN短视频，经过几个月的尝试后，他终于因为一条“35岁的迷惘”的视频而爆火，在这条视频中，李一舟放下身段，全面讲述自己的失败经历、失落迷惘感，引发大批人的共情与共振，然后立即开直播，连续多次直播都成为浙江省抖音直播的前三名，正式晋升为大网红。
在这一阶段，李一舟的形象还是相当正面的，也能引起很多人的情感共鸣。

第二阶段，人设与内容定位。
他的自我定位是才子，这并不突兀，他的谈吐、举止，尤其是左手快速在白板上写字、画图，非常符合大家心目中对才子的印象，很自然而然会觉得他才华横溢。
开始出问题的是“清华博士”这个人设，由于他获得并不是科技理工类博士，而是人文美学类的博士，而他又不断强调清华博士这一点，有明显的故意误导，这个在小圈子里还问题不大，只要一旦影响力变大、开始出圈就会是一颗定时炸弹，事实证明也确实爆炸了。
更大的问题出现在他的内容定位上，他的内容实际上定在“成功探索学”和“人生导师”这两个角色上，古往今来，这都是最容易爆雷的定位设定，成功学本来就问题重重，李一舟的“成功探索学”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人生问题还好，一旦进入到收费课程，就会危机重重。
事实上，他之前的课程“一舟一课”就是定位在如何成为“超级个体”，这就是“成功探索学”的另一种说法，说白了还是一个“成功学”课程，所以已经引起一些问题，已经进入了雷区，也为后来的“AI人工智能课”爆雷埋下了伏笔。

第三阶段 AI智能课
李一舟的AI智能课到底应不应该做呢？当然是应该做。以他文科博士的表达力，和科技公司创业的经验，他是能够将人工智能的知识内容做得比别人做得好一些的。
但是，他想做的是“每个人的人工智能课”，问题就出在“每个人”这个点上，他其实还是想继续“成功探索学”的路子，把明明是小众对AI智能的需求，强行扭成人人需要“成功学”的课程，这就很危险了。
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逻辑黑洞：学一些人工智能知识和应用方式，如何就成为了“成功学”的葵花宝典秘术了呢？这一点本来是说不过去的，但他就硬是说过去了，用的方法就只能依靠“情绪”了，也就是贩卖焦虑。
到这一步，李一舟就已经做过头了，强行用“情绪焦虑感”来贩卖一个指向“成功学”超级个体的、而其实是人工智能知识课程的东西上。
既然他是想最大程度利用“情绪”，那么被情绪所反噬也就一点都不出奇了。
“情绪”，一旦从个人情绪、小众情绪，扩大到集体情绪、甚至是全民情绪时，就成为了“乌合之众”，那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可怕怪物，一个利维坦式的巨大怪物，一个群体无意识的哥斯拉巨兽，就这样被喂养出来了。
到这个时候，就再也不能以他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了，不只是他控制不了，没有人能控制得了。
怎样才能防患于未然呢？
下面说说我们研究众多内容和IP案例后的几点认知：
首先，就是不要太过。尤其是不要长时间进行过度营销，他的后期营销中不断出现的“最后六套”、“马上涨价”这些过度又有些低级的话术，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挖坑埋雷，没问题也会变得有问题，而且也和他的清华博士人设、人工智能课的高阶定位非常不相符。
其次，就是少一些拧巴的东西。就像前面所说的，非要把一门AI智能知识课变成人人都需要的成功学话术，就是非常拧巴的事情，本来在底层逻辑上就有些说不通。借用电影《年会不能停》的话语，当底层逻辑拧巴了，颗粒度就无法对齐，甚至混乱起来。这种混乱虽然小白看不见，但那些有攻击力和毁灭力的智知者会发现，并借此攻击，又无法还击。
还有，一定要对“情绪价值”有所节制。情绪价值当然是网红的崛起之道，没有一个网红不靠情绪价值的，但是不能作为理性知识课程的主要销售卖力，这会非常危险，因为情绪价值是非理性的，它可以变成热爱，也可以变成仇恨。做理性的知识课程，还是要有理性的利他价值，而且这种理性利他价值应该主导，而不是情绪价值的辅助配料，两者的关系应该反过来才对。
最后，我还是希望李一舟在将来能重新站起来，他真的是一个才子，一个确实有才华的人，不应该就此彻底倒下去，他的课程也确实对一些人提供了价值。
一个网红因爆红而被反噬是正常的，只是反噬后就一棒子打死翻不了身，就是我们的文化生态有问题了。
真诚希望他能在经过反思和纠错后，找到利他之心的新崛起，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给他机会。